他终是没有忍住，下了床，轻拍了拍东方纤云的后背，让他不会那么难受。
可是手伸了过去就回不来了。
就像十一年前的他一样，以为那只手是救赎自己的，那么美好。
东方纤云一抓着他的手就没有放开了，鲜艳的血液蹭到他的手臂上，仿佛给他镀上了一层艳红的表皮。
他的手微微的收回，却被拉的死死的，动也动不了了。
“谢谢你，先生，谢谢你”
弱小的男孩像是找到了心爱的玩具一般，用脸蹭了蹭他的手臂。
他看着东方纤云那重获新生的样子，刚想拒绝的话瞬间就止住了嘴。
连死都这么开心吗？
他沉思了一会儿，才缓缓的开口。
“有这么开心吗？外面还那么美好，怎么就想死呢？再等等吧”
东方纤云的身体明显的愣了会，随后便露出了那个难看的笑容。
有些血红的眼睛里是遮不住的感激，那么刺眼。
“你这么会安慰人，一定度过了许多自己安慰自己的日子吧”
声音并不是很好听，他却在其中失去了神思，他抿了一下嘴，想要狡辩的话却始终说不出来。
自己安慰自己吗？
他低着头，藏着自己的心思，或许是不想别人看见他难堪的模样。
他不知道，或许这个就是自我欺骗吧。
他确实有，而且每一次都是这样的谎话，骗过自己。
当江清雪走进那个地下房间的时候，他都会告诉自己：再等等吧，姐姐会看到自己的。
可是到了现在，却什么都没有改变。
他看了一眼地上的东方纤云，就是这个男孩，把江清雪的心死死的抓在手里。
明明他才是听话的那一个。
他没有说一句话，看着东方纤云的嘴唇动了动，他却听不见任何声音了。
他的耳朵再一次陷入了耳鸣，嘶嘶的声音在脑子里回荡，令他的情绪更加的烦躁。
东方纤云的嘴唇没有停下，他听不见再说些什么，只能猜个大概的——杀了他。
他咽了一下口水，细软的舌头在干燥的嘴唇上舔了舔。
“嗯，我答应你”
东方纤云的嘴唇果然没有再动了，他的手臂终于拉了出来。
他一把坐到了地上，连忙站了起来，用手拍了拍屁股后面的裤子。
现在的他却不敢再正眼去看东方纤云了，余光微微的扫了一下，便看到东方纤云的嘴唇仿佛在说：谢谢。
他的心跳的很快，连走路的腿就站不直了。
是的，他心虚，他害怕，他想再拼一次，最后一次。
是不是东方纤云死了，江清雪就只会看到他了，眼睛里的人是不是都是他？
虽然这是东方纤云自己提出来的，但自己这个想法却逐渐的充斥着他的脑子。
他心虚，他的脑子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了，他缓缓的壮大自己的胆子。
他走进厨房，拿着一柄小刀走了进来，眼睛依旧不敢去看地上的东方纤云。
他输了，东方纤云宁愿死都不想呆在江清雪的身边，他却依旧走不到江清雪的眼里。
他是一个小人，一个要对手求死才能有那么一丝机会获胜的小人。
他的内心一阵怀疑，连自己都被恶心到了。
他的手颤抖的握不住手里的小刀，最终，他还是没有扛过心里的害怕。
他一把把小刀扔在地上，他始终是下不了手，连那只臭猫他都不会伤害，他怎么敢去杀人的。
“你回去，回去………”，他连忙跑回了床上，口中喃喃自语着。
东方纤云的目光一直在他的身上，最终移到了地上的那把小刀上。
“江先生，谢谢你，江清雪她………”
似是想到了他与江清雪的关系不一般，东方纤云的话止住了。
像是叹了一口重重的气一般，缓缓的捡起了地上的那把小刀，随后便向地下房间爬去了。
他看着东方纤云那瘦小的身躯，在地上趴着的手微微颤抖着，仿佛下一秒就支撑不住倒了下去。
就一直这样的吗？在下面呆了四年？
………
他一直呆在原地，从东方纤云出来的时候，他的心跳就没有减慢过。
他知道，东方纤云可能会死，一切都是他弄的，若是他没有给那把刀，是不是东方纤云不会死了。
安静的房间在他的眼里突然变了样一般，周围透露着诡异，总是有寒气往他身上钻。
“对不起，对不起，我只是想答应他而已，我没有想杀他的”
他的耳朵里会突然有莫名的声音响起，似是索命的鬼魂，伏在他的耳边。
人在做了亏心的事，心里总会有鲜许的迷信，哪怕是一点点。
他拼命的捂着耳朵，不想去听那些声音。
也不知道过了多久，他的这种状况才在房门被推开的时候停止了。
江清雪走了进来，一脸的疲惫，眼睛都是要闭着的。
他还没来得及做什么，江清雪就压了下来，直接趴在他的身上。
他的身体被江清雪抱着，整个人都被缩在下面，就好像要被江清雪揉进体内一般。
他轻唔了一声。
“姐，姐姐”
“嗯，你的声音怎么这么紧张？”
江清雪用手摸着他的脸，，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异常。
可是她太困了，眼睛都睁不开，仅仅看了几秒钟就收回了目光。
“不要动，我要休息了”
江清雪掀开被子，整个人就钻了进去，紧紧的抱着他。
他哪里敢动啊，习惯了听话，连身体都不需要经过脑子的思考就做出了反应。
感受到怀里那炙热的温度，他却感觉在一座火山上炎热。
安静的江清雪，整个人都没有那股强势的气息，好想时间就停止此刻啊。
可是………
他看了看那通往地下房间的门，都这么久了，那东方纤云是不是已经做了。
他无法想象江清雪在见到东方纤云时的样子，这些年他都明白。
所以他心虚，他想让江清雪眼睛里都闪烁着自己的身影，自私的自己………
只要等这事过去了，那么江清雪会不会就不一样了？那他们结婚的事是不是就有着落了？
他想了很多，把所有的美好都想了进去，却没有考虑到有什么后果，就像当时他问自己为什么会是自己一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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